我的战场我的国 第三章 我的同袍我的敌 第十三节 玉人,教吹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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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散。
从王宫出来。
我们在王宫门口卫士处,领取回各自的兵器。
我们和小卜上将军告别。
小卜上将军说:“我立刻去安排可靠将士,同时开挖两条地道,日夜不停;另派人到阴山、阳山预先伐木采石;还有,派人上山伐取四五米长、手臂粗细的木棍,以备使用。”
“上将军辛苦了!”岳父说。
我提醒上将军:“上将军,请在分派各将领任务时,务必识人而用,务必叮嘱各将士,切不可和秦军过分恋战。若能在义宾城一举擒拿秦军主帅蒙婺,则可全胜。”
“放心。”上将军关切的说,“陈旅帅将去秦军大营,生死险地,万事务要小心。王和吾等,俱望陈旅帅平安归来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多谢上将军关心。”我说。
上将军辞别。
“你去哪里?”钟将军问我。“先去玲儿那,还是我那?”
“我答应玲儿了,先去她那。莫若叔叔也跟我一起去看看玲儿,稍后再一起回叔叔那。”我说。
钟将军同意了。
说到玲儿时,心再次为之一痛。
先有玲儿,再有玉仙,还有蝴蝶夫人欲投怀送抱,如此,我也算是情种。
既生我为情种,却不欲我动情,如何可能?
岳父听我们的对话,似乎别有他意,纳闷的问道:“贤婿,你和叔叔,可有别事瞒着我?”
我以征询意见的眼神,看了看钟将军,他面无表示,不置可否。
看来,他是要我自己决定。
我决定对岳父说出玉仙的事,如能先征得岳父的谅解,也能减少我之压力。
于是,我们边走边谈,我将在南广河上游如何遇险,如何从彝族脱困,如何中了彝族圣女的蛊毒,如何带回了玉仙之事一一说给岳父听。
“你中了蛊毒?”他问道。
“是啊。岳父。”我说。
“诸事实为抚儿不得已情况下而为之,请大哥末要责怪。”钟将军在一旁为我说话。
“我是理解,怕只怕玲儿啊。”知女莫若父。
岳父都如此担心,何况我呢。
“此事由我和叔叔来替你向玲儿解释吧。”岳父说,“你即将去秦军大营,切不可为此事,乱了心神。”
“是。多谢岳父!”我说。
正是求之不得啊。
我们来到岳母和玲儿那里。
玲儿见我果然守诺来看她,非常高兴,拉着我,说了好一通话。
她问我那几天去了哪里了,我说去侦察秦军阵地了。
于是,我将侦察之事、彝族遇险之事说给她听,只是将有关玉仙之事,全部隐去。
她并未怀疑。
只是谈话间,我心多次疼痛,又不能表现,只能强忍。
“你说彝族人怎么会袭击你们呢?”她问。
“我不是彝族人,我哪里知道?”我猜测说,“也许,那是他们的地盘,他们早就跟上了我们,想要抢夺我们的马匹而已吧。”
“还好只是你们的两位兄弟受了点伤,要是你有什么意外,我可怎么办啊。”她娇嗔道。
“瞎说。”
“是。我瞎说,我自己打嘴巴。”她伸手真要打嘴巴。
我一把抓住,不让她打。
她却看着我的眼睛,把身子直直的往我身上靠。
我下意识的搂住她。
她闭上眼睛。
我低下头,想要亲吻那两片妩媚红唇。
心里却不可抑制的痛。
我啊的一声叫出来。
“怎么了?你别骗我,是不是你也受伤了?”她睁开眼睛,立即把我全身上下查找。
“我没有。真的没有。”我说,“可能是刚才在王宫里,吃得太饱了,打个嗝而已。”
“真的吗?”
“真的。”我说。
“王宫里的御宴,味道很好吧?比我和娘做的,都好吃对不对?”
“味道虽然好,但是,还比不上你的手艺。”我故意赞美道。
“吹牛。尽捡好听的说,我不理你了。”她说完,撅起了嘴。
也是很好的娇态啊。
刚好,叔叔和岳父岳母谈完话,来找我。
我赶忙借口和叔叔回营,向玲儿告别。
她还是很高兴的送我出来。
我和叔叔回到他的府第。
他的三个女人,拉他去闲话。
我刚好去陪玉仙。
她今日换了一席黄裙,裙带生风,满屋异香。
我又看得痴了。
她走过来,轻轻抱着我:“想我吗?”
“想。心疼。”我说。
“我也是,好多次心疼。”
“哦?”
“中蛊的两个男女,是会有感应的。”她说。
这么说,我心,痛一次;她也会心痛。反之,亦然。
我问:“你为什么要对我们用这种蛊毒呢?”
“当时,我也是捧着水壶想了半天,后来,觉得你也不差,也算是英俊青年,所以就想,反正要嫁给你,莫若让你和我,心手相牵,同生共死。”她说。
原来如此。
难怪她当时犹豫了半天,还要我转过身去,原来是要放蛊啊。
只是不知道,如果没有他们彝族的那可怕的规定和恐怖的诅咒,没有给彼此种下蛊毒,即便我抱了她,掀开了她的面纱,她还会不会和我如此亲密呢?
我想,应该不会吧。
只是那如果就是如果,现实不是如果,现实已经发生。
我怀里搂抱着的是,那倾城倾国艳绝天下的女子。她,还和我心意相通。
尽管那是蛊毒的作用。
我并不后悔。
“你在屋里都做些什么?”我问她。
“什么也不能做,有时候只能去院子里走走。三个婶子,倒是唧唧呱呱的说个不停,可我和她们不熟,插不上嘴。”她说,“无聊极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呢?”我问。
“要不,这样,你陪我去买支笛子吧。”她说,“我原来也有支笛子,只是不能回去拿了。”
是啊。要和我跑路了,族人都要杀你,你还敢回去吗?
“好啊。”我说。
我和钟将军说了声,就带着她出门了。
我知道哪里有买乐器的。
金文大街嘛。
上次我买剪刀和笔的时候,就在街道上看到过。
街道上的难民似乎少了些。
他们是不是转移到别处去了?
我当然也没能遇到上次的那对母女。
但愿她们能够平安。
在金文大街上。
我找到了那个乐器货摊。
玉仙忙着选乐器。
我看着笛子在旁边,她却没有拿,反而拿起一支箫来。
她拿着箫在那里试音了。
我对她说:“这不是笛子。这是箫。”我拿起一支笛子说,“这支才是笛子。”
“一样。我们都叫它笛子。”她说。
“不一样。笛子呢,是横着吹的;箫,是竖着吹的。”我说,“你那支是竖着吹的,所以,是箫。”
她看我的神色,好象是蛮认真的,就妥协了:“好吧。听你的。就叫它箫。”
她拿着手里那支,问老板:“老板,这个箫多少钱?”
“五锡币。”老板说。
我赶**钱出来给老板。
为美女掏钱买单,得有速度。
我们走了。
“神经病,我卖了一辈子乐器,没听说过,横吹的才叫笛子,竖着吹就叫什么什么箫的。”老板说。
我听到了。
原来,那时候的人们,并没有区分笛子和箫,横吹竖吹都叫笛子啊。
玉仙是对的。
可是玉仙已经接受我的意见了。
“恩。箫,不错,好名字。以后,我就叫它箫了。我也不说吹笛子了,叫吹箫。”她自言自语道。
难道,箫这个名字,会是我创造的?
我们正在街上走着。
突然有女声大叫我的名字:“陈抚!”
我知道是谁。
能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叫我的,只有一个人。
没错,蝴蝶夫人。
她的轿子就停在我们两人前面。
我避无可避,索性不避。
她下得轿来。
我见礼道:“公主。”
玉仙却不知道要见礼,傻站着。
蝴蝶夫人看了看玉仙,说:“这不是我外甥女钟玲啊。陈抚,你行啊,勾搭上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了。”
我没有回答她的话,而是问:“公主,不是叫了乐坊吗?没有看歌舞?”
“本来是好意叫你一起看的。你不去,还有什么意思?我叫她们散了。”她说。
我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,就说:“如果公主没有别的事,属下告退!”
当然,我并不可能给她说别的事的时间,赶忙拉着玉仙,从她的轿子旁边穿过就走。
“陈抚!”她在后面再次喊道,“我知道我比不上这个女人漂亮,我比不上她纯洁,我改还不行吗?再说,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,至少我还是个公主,你就连说话的工夫,都不肯给我吗?”
我们脚步不停。
“陈抚,你个王八蛋!”她居然骂起来。
随你便吧。
玉仙看我脸色不大好。
是啊,先被人骂神经病,后被人骂王八蛋,总会多少有点不高兴吧。
所以,玉仙并不问我和那女人的关系,而是说:“喂,我给你吹支曲子吧。”
“这里人这么多。要不回家吧?”我这里说的家指的是钟将军府第。
“那不是我们的家。”她说,“我们出城啊。城外人少,又空旷,没有人会来打搅我们的。”
我说好。
于是,我们从南门出城。
经过一个小土坡,却看到一队兵士正在挖坑,旁边还摆着许多尸体。
玉仙并不害怕死人,也许在他们族里,也是见得多了。
毕竟,这是个战火四起战祸连绵的时代。
我问最近的一个兄弟:“兄弟,这些人,怎么回事?”
“难民。”那人一边挖一边说,“哎,有几个是病死的,大部分是饿死的。口粮少了,只能抢,抢不到就只能饿死了。”
他叹了口气。
我看到尸体里有女人和孩子,走过去,看了看,没有发现我曾经接济过的那对母女。真希望他们平安,希望天下平安。
我们找到另一个高地,寻了一块稍大的石头,一起坐下。
经过这三件事一闹,我没有了好心情,神情有些默然。
玉仙没有安慰我。
她把箫竖在嘴边。
试了几下音,就正式吹起来。
那曲子也是悲伤苍凉的曲调。
与我的心境一样。
越发使得我心跌到谷底一般。
不过,慢慢的,那音调就变得雄浑有力起来。
我知道,是她,要通过箫音来鼓励我。
那箫音,与埙音比起来,该雄浑的时候,箫音更雄浑;该清越的时候,箫音更清越。
埙音,多带有一些呜呀的低音,而箫音更为宽广更为灵动。
“明天起,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。”我说。
“我可能不能来看你。”我说。
“但我会平安归来的。”象承诺她,又象宽慰自己。
“哪天,我把我的埙带来,和你合奏一曲。”我说。
“好啊。”她终于停顿了一下。
然后又继续吹。
那时候,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,邛都的西山上,晚霞如血。
多年以后,我还常常记得这一天。
夕阳下。
一个黄裙飘飘的女子。
一脸旷世绝美的容颜。
一曲撼人心魂的箫音。
我真正爱上她,也许就是从那一天开始。
是的。
我爱她。